秦朔对话张毓强谈海外建工厂：并非所向披靡的奔赴经历了从被动到主动

本期，我们来看看中国制造企业在海外建立的工厂这一次，由第一财经研究院，秦朔朋友圈和商业研究院联合开展的企业全球化研究走进了中国的巨石

在苏伊士运河上，近十年来装载中国巨石玻璃纤维产品的货船越来越多。

总部位于浙江桐乡的中国巨石，2012年在埃及新建工厂中国在海外建造的巨石，早已全球化:1993年出口贸易，2012年直接投资埃及，2016年在美国建立这些时间点有的是主动的，有的是被动的

中国巨石总裁张玉强很早就做出了企业全球化发展的决策，他本人就分管全球销售业务针对企业全球化，尤其是海外工厂的话题，中国著名财经媒体人，第一财经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秦朔先生采访了张玉强

1.艰难起步:365天350起质量投诉

秦朔:作为一家中国制造企业，你们有什么样的机会将产品出口到国外。

张玉强:这些产品于1993年首次出口国外当时就有了出口产品的想法考虑到美国生产的产品是世界上最好的，使用量也是世界上最多的，我想知道是否可以把产品定位在美国当时正好美国一些大型生产线在进行冷修相对来说，玻璃纤维有一定的差距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所以产品上市了

秦朔:在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的工业产品出口还处于相对初级的阶段有一些起伏吗

张玉强:产品出来后遇到的问题比预想的多，很多问题不是我们当时的能力可以解决的当时我们的生产方式和技术和国外不一样所以，最多的一年，365天有350次质量投诉这是我们全球化的开始

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在客户的严格要求下成长起来的客户可以直接知道我们的产品价格低，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产品质量好不好，所以当时撬开美国市场的压力很大后来经过多年的努力，这个市场逐渐被打开现在，在全世界范围内，中国的巨石是向美国出口玻璃纤维最多的国家，而且每年巨石都有最多的美国客户

2.国外建厂:埃及在投资方面有优势，保住美国市场比短期利润更重要。

秦朔:后来，你通过直接投资在海外设厂来管理这么多外籍员工企业在国外设厂的「第一次」，你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张玉强:在埃及建厂之前，虽然我们也想过在国外建厂，但从未付诸行动由于欧洲是全球最大的两个市场之一，我们当时就提出了靠近欧盟，不在欧盟的想法靠近欧盟是因为我们还是想要欧盟的市场，所以这样建厂无论是成本还是靠近客户都是有意义的，不在欧盟是因为欧盟生产成本高2011年开始考察埃及，2012年在埃及建厂现在看来，这些立场是正确的，先建市场，后建工厂的策略也是正确的

秦朔:在国际化经营的过程中，当你在埃及或美国设厂时，有没有遇到一个很大的挑战是怎么克服的

张玉强:我们从1993年开始做外贸，积累了很多经验:首先是国外客户对产品的认可，认同和信任，学会了产品质量的要求和判断事物的方法其次，我们在国与国之间的文化碰撞中积累了很多经验我们在国际化和人才培养方面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这些贸易经验对我们很有帮助但应该认识到，在埃及的投资和贸易还是不一样的要投入一大笔钱，整个建厂的工作量都要自己完成风险大，不确定性多，随时会带来问题比如最后建设速度慢，当地资源条件有限，导致投产时间延迟，导致在埃及的投资比我们预期的多

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出去了在埃及建厂，让客户觉得我们值得信赖我们靠近欧盟，不在欧盟的决策是正确的产品有竞争力，能保持正常供应，所以可以放心跟我们合作

秦朔:对于一个可以在埃及和美国投资的中国制造企业来说，你认为在这两个国家投资哪个面临的挑战更大哪个国家的问题可能更多

张玉强:从表面上看，在美国投资肯定更好从员工的角度来看，每个人都想在美国工作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我们的体会和表面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埃及虽然经济比较落后，但是法制非常好，人民法制意识比较强，比较淳朴从人才来看，它拥有世界排名第一的开罗大学在当地，我们是来自中国的最大企业，开罗大学很多优秀的学生学好中文，然后去应聘而且埃及在劳动力上有优势，劳动力巨大现在埃及的员工很优秀，也很稳定

在美国，各方面的市场条件都有，但它的收费和要求也很高到目前为止，电力，天然气成本相对较低，但当地工资成本较高在中国，工资占总成本的比例不超过10%，而在美国，这一比例高达30%美国劳动力，基本都是移民，法律意识很强所以我们的诉讼费也很高

秦朔:但是你仍然决定在美国投资。

张玉强:在美国投资需要时间严格来说，我们是比较快的2021年，也就是投产两年后，就能扭亏为盈了一般来说，需要五年

从市场的角度来说，这个市场对我们有吸引力，我们最好投资在这里投资，肯定是为了长期赚钱，但实际上并不是为了赚钱不做别的这个市场不能丢掉守得住，就守得住未来我们花了将近30年的时间才得到这个市场，不能轻易丢掉有了市场，就有了质量，价格，利润和发展有时候保持市场是需要代价的

而事实也再次证明，在美国建厂是正确的因为美国现在要回归工业制造，但我个人认为这不现实虽然有能源和土地优势，但是没有劳动力，整个制造业的资源配置是有问题的

3.真正的国际化是以人为代表的。

秦朔:很多跨国公司进入中国后，都提到要做中国企业公民，强调本土化，非常重视培养本土化的管理团队事实也证明，长期培养责任重大的本地化管理团队，会有更好的表现你觉得我们中国企业走出去以后，真的可以培养，把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当地的管理团队吗这是长期发展之道吗

张玉强:这是企业国际化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也是必须完成的重要使命。

培养国际化人才，从国内派出，到国外使用，有本土的管理团队，这两者并不矛盾但是如果国外工厂的管理人员都是中国人，那么这就不是一个国际化的企业真正的国际化是以人为代表的

所以强调属地管理原则，双向人才互补一方面培养一段时间的中国人才，然后送到国外，让他们真正与国际接轨，为中国公司的国外工厂服务，另一方面，比如在美国，欧洲，埃及，土耳其等国家和地区，我们已经形成了专业的团队，为中国企业服务国际化不仅仅是利用国外的政策和原辅材料，真正的成功应该是把自己的团队变成国际化的团队，利用国外人才的资源优势

4.我们必须有自己的优势，才能利用外部优势。

秦朔:外国投资仍然面临挑战比如东道国的政策或要素成本可能会有一些变化，比如优惠政策和补贴政策也会发生变化如果发生了，应该怎么处理投资前要不要预测这些变化

张玉强:这是我们将一直看到的我理解的变化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政府和国家宏观政策的变化导致企业利润减少，第二，资源的减少或者资源价格的变化，削弱了这个地方的投资优势

但我觉得要注意的是，我们在任何一个国家投资，原来的有利条件都可能发生变化我们的工厂搬不动，投资巨大，而政策必须是时效性的，资源必须是有限的所以不能总靠地方政策更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我说的优势主要是在技术层面，效率层面，操控层面我们在外面建厂的时候会评估:我们的优势在哪里如何发挥优势我们不仅要发挥我们的优势，而且要创造优势之后就要好好利用了这些优势会不断为企业创造价值，可以弥补原有外部优势变成劣势的情况

只要走出去，必然有成功的一面，也有不成功的一面如果出去失败了，要认真总结，因为如果你这样做了，这个公司就不是一个国际化的公司了，会有很多问题，但是在国内没有暴露出来所以，在整合公司之前，提前了解这些问题很重要